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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etals200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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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表於 2010-12-25 18:41:37 |只看該作者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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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章最後由 petals2008 於 2010-12-25 18:43 編輯

《瑞士見聞之一 / 農業篇》
　　十一月份去了一趟瑞士，距離上一次前去已經四年。這二三年來，才是我較全面關注農業的時候，因此這次的走訪，對當地的農業環境與政策，有較深入的觀察與比較。

　　歐洲是工業革命的發源地，工業革命引發的環境衝擊來得早，環境保護意識與生活品質的追求也因而啟蒙得早。歐洲大陸真正的荒野地不多，談環境保護不能不將人的活動納入。

　　早在歐盟成立環境農業部，將環境保護與農業政策同時思考之前，瑞士早已將自然保育、地景維護，以及生活文化納入農業領域中看待，農業部門中的大部分經費(每年四十一億瑞郎)用於保護當地傳統農業不受國際糧食貿易太大的衝擊。因為工資高，瑞士的農業生產成本根本無法和他國競爭，但鑒於二次世界大戰糧食匱乏的教訓，雖然週遭鄰國都是農業產能很高的國家──法國的糧食自給率329%高居全球之冠，西班牙的有機農業則是歐洲之首，四鄰進口的農產品遠比國內自產的便宜，但政策上仍致力於維持糧食自給，瑞士至今保有60%的糧食自給率，是台灣的一倍。不論國際關係或地理形勢，台灣都是個相對容易被孤立封鎖的海島，經濟能力也不如，卻對農業與糧食如此輕忽！

　　瑞士政府不惜重資在強烈的國際競爭市場中，力保農民的生計與農業的存續，不只為了糧食安全，也因為農牧業一向鋪陳出人與自然美妙結合的怡然地景，提供國民幸福美好的生活環境。阿爾卑斯的高山牧業更締造了歷史悠久的觀光盛名，為了維繫這獨特的人文地景與祖先珍貴的文化財，政府每年補助高山農牧業的金額遠高於一般低地的農牧業，使得民眾在市場上可以平價購得國產乳製品，而農民所得依然得到保障，農人收入比起其他行業毫不遜色，甚至高於其他國家。這個國家顯然有另一套計算農業產值的方法：絕不是單從農產品所佔的國民生產毛額來評估農業！農業保護除了糧食安全，也是生態與環境保育、傳統文化的維繫與社會公平的實踐。

　　因為現代化農耕方式的普及，導致農業地區污染風險提高，生態多樣性降低，這個國家保護生態，並不是單獨零星的劃定保護(留)區，而是普遍性鼓勵農場增加環境複雜度與生態多樣性，讓人融入自然之中──瑞士至今仍只有一座國家公園，成立超過百年，且沒有要增加的意思，但各地野生動物的易見程度卻相當高。許多生態保留(護)區都在農牧地周邊，林地與農地的鑲嵌頻密，人就活在自然裡，即便在都會區，自然也從不離人太遠。鄉間則水泥化的程度非常低，「恐怖的建設」通常會被當地居民謝絕(這歸功於一套超級民主的「公民投票」制度，另文分享)。

　　農業上的生態保育，多在鼓勵增加生態複雜度，實際的措施如：現代蘋果園為了便於管理及增加產量，大量採用籬架式侏儒栽培──果樹成行密植如牆，只利用果樹產能最高、抗病力最強的青少年期，種植十多年即型汰換。這種果園產量極高，但完全沒有鳥類的棲息空間，因此農家只要願意維持傳統喬木栽培，每棵果樹每年都可得到定額的「生態補償金」。

　　為了減少肥料對水體的汙染，牧草地如果少施肥或完全不施肥，可得到補助，金額視海拔高低，從300~1500瑞郎/公頃不等。少割一、二次草，讓草地小動物多一點繁殖的機會，草原野花多一段開花、成熟種子的時間，也可以得到另外的補助──那不只是滿足浪漫人士賞野花的樂趣，也是讓野蜂蝶蛾多一些花粉與蜜源，幼蟲也多一些機會成長。部份農家也從這樣的政策中，認可生態的價值，有不少農家雖不是有機農戶，但以對生物友善的原則，在不影響生產的情況下增加農場生物多樣性，這些農場中常見人工蜂巢、燕巢、鳥類補償巢箱，(讓需要樹洞築巢，卻因為老朽樹木被伐盡而失去棲地的鳥類可以留下)。如果留下一片不管理的野草、灌叢，甚至沼澤，完全不做利用──不放養也不修剪，還可以領到每公頃每年三千瑞郎(約台幣7.5萬)生態補償金，條件是散播一定數量的本土野草種子，任其生長。

　　如果你靠種植維生，無法放任土地閒置，只要周邊可以種上一些灌叢綠籬，感謝你願意創造環境的多樣性，以單位面積計算同樣補貼。如果從事的是有機種植，還有另外的補助。森林面積的維護則是百年來一貫的政策─全面禁止皆伐，但每個村落都有公有森林，每年由專人選定可以砍伐的樹木作上記號，再由村人砍伐，村中每一戶人家都可從公有林分配到固定材積的木材，用來維修屋舍或當薪柴，這份配給可以私下交易。即使是私人林地的砍伐也只能是疏伐或擇伐，且須經過核准，必須留下一定數量的老齡樹。這項政策的徹底執行，使得這個國家百年來的森林面積有增無減，從城市到鄉村，森林總是常相左右。

　　經濟發展一定要犧牲農業與環境嗎？發展的後果如果是換得一個不宜人居的環境，這樣的發展有意義嗎？瑞士的國土面積和台灣不相上下，經濟發展的程度超過台灣甚多，卻仍保有幸福的生活環境，因為發展中不曾離棄農村與生態。台灣的農政單位同樣挹注大量農業補助經費，休耕補助讓農人失去耕作的動力，休耕農田則反覆噴灑除草劑，或為避免雜草不斷淹田，土地既不用於生產，也不養護生態；農村建設則讓鄉間越來越不自然，可謂生態、農業與農民三輸！

　　如果一個國家衡量農業的價值只停留在農產品的GDP，那麼，自然生態永遠不可能進入常民生活。當然，國情不同，公民素養有異，同樣措施或許不會收到同樣成效，以上分享旨在提醒：農業確實具有多重的價值，市場卻只反映單一價格，誰該吸收這些不被計算的成本？

阿寶 2010/12/17

原文網址 http://www.love-mountain.com/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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